Coco

Systematic gathering of small insights

对你是无关痛痒,对我是救赎

最近好像重新拥有了井喷式的写作热情,从2017年下半年开始慢慢累积,然后在2018年爆发了。不知道是因为在HILL三年的压抑突然得到了解放,还是因为在大学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这与上一次我有这样的冲动正好相差了近九年,与那时不同的是,那时是写给别人看的,而现在是写给自己的。长期以来,我的写作冲动是不定时的、蛰伏的、目的性极强的——当我到海外旅行时,当我读完一本书特别有感触时,当我深夜睡不着觉时,当我心情低落时,当我觉得应该为上一段人生经历做总结时。那样在最莫名的时刻找上门来的冲动让我觉得物以稀为贵,感觉是另一个人执着我的手在写,因此我必须把它记录下来。而现在这样趋于泛滥的写作冲动则让我对自己的写作质量产生怀疑,也会对自己每写一些东西便迫不及待的想与别人分享的肤浅而感到羞耻与惭愧。

陆陆续续的接了一些写作的工作,也有与同学合作,或是向公众号投稿,但即使到现在通体舒畅的打字的此时此刻,我依然没有认真的想把写作当作一生的志向的决心与魄力。我总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现在的状态是不给自己任何压力,想写的时候写,不想写的时候便不写(这与我读书的心态相似,想读的时候便一本捧着一本读,而不想读的时候,几个星期都可以不翻一页书。)我也不喜欢、不想接受大众对我的评判与删改。这是我的,只是我的,一片净土,任何人没有权利在我未邀请的情况下踏足。

要如何让自己的写作从量的变化到达质的变化呢?创意写作与纪实写作是异曲同工的吗?学习英文写作与学习中文写作是共通的吗?这些变化是应该通过上课、还是通过翻译名作、当文学编辑、还是埋头像现在一样写写写便能达到?我应该读一些什么样的书?如果有一天从井喷式变成细水长流式,从一气呵成变成来回删改,我困惑着,而这些困惑不能与身边任何一个人说。

如果以上都是对认知力、观察力、写作深度的怀疑,那么事实上与九年前的自己相比,我对我的中文语言表达能力也有相当大的怀疑——我对自己写作的定义一直是,我敢写别人不敢写的,敢毫不留情的挖掘自己内心深处脆弱、丑恶、复杂、自我冲突的那些成分,而这样初生牛犊的勇气与胆量与写作能力没有直接关系。“敢”写与“能”写、“会”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个读莎士比亚、读荷马史诗、读维吉尔奥维德都丝毫不动心的人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对文字有天生的敏感度吗?一个没有沉下心了咀嚼完四书五经、读文言文还要听讲解翻译的人可以说自己对中文的掌握程度已经不需要再进行深造了吗?一个在微博上刷到没有营养的小甜文都能读的比哲学论作认真、赞叹其脑洞大开的人可以说自己有足够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吗?一个目前以来只有写亲身经历才能打动读者的人、对其他某些人的经历、感受、与动机完全无数的人可以标榜自己身上有“人文关怀”吗?一个在人际交往上并不如鱼得水的人如何规划将自己的文字传播到它应该寻找到的读者群体?一个晨起与睡前都对着手机消磨人生的人可以向世界宣布“我珍爱文字胜过其它所有一切,包括网络的诱惑”吗?我害怕自己在中英文之间的切换不是游刃有余,而是青黄不接。我害怕在十二岁到十九岁之间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顾影自怜的青春期蜕变上,错过了提升自己各方面能力的黄金时期,已不能再成为所有可能性中最完美的那个自己。那时候十一岁的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幼稚、理直气壮的半途而废,而现在不可以。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喜欢想象被别人阅读的感觉胜过我写下的文字本身,这样对文字接近亵渎的写作动机让我无地自容。

不知为什么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我不担心选的课不够接地气、自己一毕业就会成为无业游民,也不担心开学后的人际交往,而却久久纠结于关于写作的种种。

行文至此,只能怀着感激的心情对这个被人们称为“文字”的东西说一句“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不管我怀着怎样的动机接近你、怎样的心情利用你、剥削你、亵渎你。”

如果文字本身有良知的话,它会希望我继续与它交往吗,以任何一个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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